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杏花渡
www.zigongpeace.gov.cn 】 【 2023-04-24 16:21:01 】 【 来源:四川法治报

  □王丽华

  

  杏花一开,春天就到了。小时候的我读到“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”的诗句,心心念念地让爱种树的父亲栽种了杏树。

  

  一辈子深爱土地的父母,有土安置搬迁到九襄镇大庄村。这是一个8000多人的村庄,村中人家几乎都在宅基地边栽种了果树,那些果树打伸枝干,俨然像哨兵守护着家园。我家的小杏树苗从九襄街上买来种下去不到三天,就被人连根拔走了。父亲不想报警的理由是,这里的人爱惜果树,就像爱惜自己的孩子一样,他们认为父亲栽种的可能是名贵的桂圆树。

  

  “其实就是杏子树嘛,算了,重新去买来种下,应该不会有人再好意思拔了。”父亲笃定地说。

  

  杏树是春天开花最早的树。二次栽种的约60棵杏苗,得风得雨得太阳,活得骄傲。一到冬天,给杏树松土时,父母亲就将鸡粪、猪粪、羊粪,还有大渡河食品厂的有机粪,装上三轮车,拉到地里“喂”杏树。

  

  我家的杏树在四季里肆无忌惮地猛长,喝了有机农家肥的杏树,长出了玫瑰般的芽苞、花萼。淳朴的杏花,淡淡红晕缀满整个枝桠,五个水晶般的花瓣,默默在枝头绽放,那一树的雪白,渲染着春天的活力。走到树前,洁白似雪的花瓣如抹了一丝胭脂,粉嫩可爱,细细的花蕊呈现出一片灿烂的黄色,生机勃勃,洋溢着生命的气息。

  

  杏树一年比一年长得高,一日比一日开得盛。杏花林成了一片花的海洋,不断有人前来参观、拍照。穿汉服唐装拿长枪短炮拍摄的人们,写就“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”的春色丽景画卷。

  

  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。”蜜蜂嗡嗡,在花丛中飞来飞去,一片片花瓣旋转着从空中飘落,像一只只蝴蝶在翩翩起舞。父亲说:“树是人身上的毛,树旺人气旺。”

  

  一个俊朗帅气的男青年推着轮椅上的妇女,在我家杏花林边上,伸手摘下一枝杏花,递到面无表情的女人手上。她将花枝放到鼻前深嗅,好似要将满园清香吸入全身,被香味附体的女人,露出了慈母般春天的微笑。

  

  站在阳台上远远看着这对母子的我嗔怪,看就看了,干嘛折枝?父亲却说:“折就折吧,人就图一个高兴,图一个快乐,你的花愉悦了别人,别人也愉悦了你。那么多赏杏花的人,他们不是也没有折吗?就是照相嘛。成百上千的赏花人,只有这对母子,只有这个男孩是折给别人的,这肯定是个特别的男孩子。”

  

  待这两人走近,父亲认出了轮椅上的女人。她叫李杏花,她的丈夫十多年前因交通事故不幸离世,撇下了十来岁的儿子和眼盲的她。丈夫走了,眼瞎心亮的她每天起早摸黑,把家务做得井井有条,独自撑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。她喜欢杏花,那是她父母给她取的名,她托人请我父亲在她家屋院墙角处栽了一棵杏树。

  

  她的儿子十一岁时曾因偷窃一部小灵通手机被带到派出所,我作为办案的警察,批评教育后让这个眼瞎的母亲将儿子带回了家。这个女人,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没有多说一句话,而是从厨房里提起菜刀,当着儿子的面,切下了自己左手的半截拇指。“偷”的儿子一夜长大,每每想到瞎眼母亲的半截手指,他就锥心地痛,默默地发奋。后来一直读到专科警校,毕业后成了一名交通警察。李杏花的儿子成了警察,这是整个村庄的骄傲,也是那些“问题”孩子的真实版教科书。

  

  “杏花结子春深后,谁解多情又独来。”身为警察的我,也是父母的骄傲。只是几乎每年的二三月,杏花开放的时候,我都会被抽派到外地去执行任务。杏花盛放时,父亲通过视频照片让我和外地工作的小妹、侄女,还有他的外孙,一起观看他的杏花满枝,分享花开的喜悦。

  

  “春去春回,花谢花开”,一朵花,一树花,一畈花,若将岁月开成花,人生何处不芳华。

  

  “前人栽树,后人享福。”清香飘拂中,父亲和果农们把美丽的杏花风景做成了美丽的经济效益,金黄的杏果承载着世上的感恩,向着美好奔去,向着幸福含笑。

  

  (作者单位:汉源县公安局)


编辑:周子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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